经过长达九个月的延迟,人们开始猜测中共高层内部存在矛盾。经过长达九个月的延迟,二十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终于全面认可了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对技术驱动的社会主义未来的宏伟愿景。三中全会通过了一份简短的公报、一份较长的“决议”文件,概述了到 2029 年要解决的 300 项措施,以及一份 习近平的讲话 习近平亲自指明前进的方向。尽管针对经济疲软导致的社会和金融紧张局势,习近平的讲话有所调整,但对于习近平为国家设定的发展方向,我们不应抱有幻想。
在意识形态遗产建设方面,三中全会的 205 名投票成员加倍强调了习近平对中国现代化的愿景——在中共的英明领导下,以高科技为驱动力,以“新优质生产力”为重点,实现经济自力更生,实现高质量经济增长。更为平凡的是,他们还承诺通过改善投资渠道和减少市场限制来更好地对待私营部门,改善社会保障,减轻农民工的负担,为大学毕业生创造就业机会,改革税收制度,重组公共财政,帮助地方政府履行福利义务。很少有人承认,这些承诺正在争夺党国的注意力和资金。
实施需谨慎
三中全会传统上为中国未来五年或十年的经济方向定下了基调。它向国家官员和中共干部传递了他们日常行动所要努力实现的宏伟目标,同时也向世界发出了信号。与习近平在三中全会上概述的宏观愿景相比,“300条措施”中的许多措施可能显得微不足道,但它们将在各自的政策领域产生重大影响,有望在未来五年为陷入疫情后经济衰退的公民和企业带来切实利益。但有充分理由对持续实施的可能性持谨慎态度。
首先,承诺过多使得中央委员会的信息自相矛盾。与习近平 2013 年召开的第一次三中全会类似,加强市场机制和改革金融体系以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必要性再次被提及。但三中全会还规定,中国共产党将为市场设定方向和自由度。同样,帮助私营部门的承诺必须放在这样的背景下看待:人们期望私营企业将其潜力引导到国家战略目标上,就像国有企业被要求为了公共利益“追求原始创新”一样。在战略相关领域,合理区分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变得越来越困难。
其次,细节决定成败。通过确定一系列针对社会经济问题的具体措施,中共领导层表明,他们意识到了中国目前面临的诸多挑战。但这并不意味着每一步都将在 2029 年之前完成——或者根本无法完成。2013 年的三中全会也承诺了一系列改革,但由于缺乏资源和既得利益集团的拖延,改革实施往往停滞不前,特别是在国内移民、社会福利和财政改革等领域。通过“舆论引导”和不断扩大“国家安全”机制来确保中共的政治文化霸权意味着更多的政治控制,并且似乎会占用大量资源。
第三,这份“决定文件”在策略上有所疏漏,或许是为了掩盖落实习近平的高科技愿景与解决当前问题之间的矛盾。它相对较少强调科技“自力更生”,而这是近年来的一项政策支柱。它也没有提到爱国主义和地缘政治导向的“新型全民体制”概念,而是承诺给予科学家更多自主权。但这一承诺应该放在党国敦促科学家撸起袖子,专注于战略目标的背景下看待。
尽管挑战日益严峻,习近平仍决心坚持下去
最后,三中全会决议必须与习近平的个人说明结合起来阅读,后者将成为解读和执行决议的指导手册。习近平认为经济正处于转型期,但尽管挑战日益严峻,他仍决心坚持下去。这是向党国发出的信号,即优先考虑他的宏伟现代化愿景,而不是其他结构性政策调整。
优先发展科技的根源在于对地缘政治权力的追求。这也反映出中国意识到经济继续面临生产力问题,北京希望通过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和改善金融市场来解决这些问题。
至关重要的是,尽管中国在某些领域取得了显著的自主创新进展,但仍然依赖外国技术,而西方的出口管制使得获取外国技术更加困难。此外,习近平的创新驱动型经济愿景要求中国能够更好地迅速将高新技术应用于所有行业。习近平需要国内技术突破来推动产业升级和半导体、软件和其他关键领域的“自主可控”供应链的发展——这一目标与三中全会关注创新体系改革和人才发展的目标相呼应。
赋予“改革开放”新含义
鉴于三中全会推迟召开,其最引人注目的成果是坚持了习近平对中国的宏观规划。三中全会的决议没有丝毫中共总书记的妥协迹象,相反,它们提升了他对中国现代化的总体愿景。三中全会在解决当前问题和试图平息改革呼声方面取得了许多进展,但也旨在提出一种反叙事,以转移人们对坚定不移的路线的注意力。如果说中共大佬们最近几个月对习近平的做法有任何疑虑,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坚定地回到了原点。
在习近平的领导下,“改革开放”已从推动经济发展转向加强中国独立自主的能力,并为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危机和冲突做好准备。三中全会提出的“建设国家战略腹地”的目标表明,中共愿意牺牲经济效率,以换取更强的韧性带来的地缘政治利益。北京还致力于出口驱动型增长,扭转了消费主导型经济的承诺。
就像习近平领导下的前几轮“改革”一样,会有赢家。但大多数公民和私营企业(包括外资企业)的命运不会很快好转。他们将继续在民族主义政策和日益加剧的地缘政治摩擦中苦恼。